梦里

☆双兰向
☆长城守卫军设定
☆敌对

        边塞少雨。城楼弥望，满眼尽是漫漫黄沙，烈日高挂时无边的沙土粗砺反射着光芒，刺眼得紧。

        但花木兰出生于温润的南方。那里的雨绵绵的，四季都能看到，滋润着田里绿油油的禾苗。下雨时，花木兰喜欢坐在家里的长廊上，雨珠落在屋檐又滑落到她掌心，并不刺骨的冰凉。

        而这里，没有家，没有长廊，没有雨。

        只有日日的提心吊胆，喊杀声随时响在耳畔，天际的硝烟永不消散。这里是长城。

        她的背后，有她的家。

        今日天气格外闷热。抬头望望能看到阴恻恻的云聚成一团，光线变得不十分明亮。但还没有落下雨来。

        守约煮了微甜的绿豆汤。清亮亮的汤水盛在铜盆里，苏烈帮忙打了一桶水过来，将铜盆浸泡在水中能更快降温。

        守卫军的生活很枯燥。没有轮班巡逻的时候，就只能呆在高高的瞭望台上或是城楼顶，盯着远处晃晃悠悠的烟雾，警惕是否有敌军来袭。玄策觉得很无聊，他更乐意守着哥哥煮的绿豆汤，拿个小扇子扇风让它快点冷却。

        花木兰随他去了。沉默的女将军将背上一柄骇人的大剑取下，和短剑一起斜倚在旁边。不在意地面肮脏，手掌一撑坐在了城楼畔，两条腿晃悠在空中。

         她在等一场雨。

        “你果然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 有人，在这里等她。

        金属与石料撞击一声，花木兰垂眸望望，一副面具就这样放在她的手边。男人身上淡淡的血腥味随着他坐下的动作飘散到花木兰鼻间。是跟她自己一样的味道。

       “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    兰陵王取下面具后俊逸的脸上扬起了半分笑意，似乎带着讽刺。他缓慢地抬头，瞭望台就在他们身侧不远，那上面架着一挺狙击枪，枪口正瞄准他的脑袋。但他没有动，而是平静地将目光转向身旁女子的侧脸。

        风沙磨砺让花木兰的皮肤不复曾经的细腻，但轮廓依旧清丽，更添了几分闺中女子没有的英气。她微微皱眉，眯眼仰望天际，那里正飘来她盼望的阴云。

       “守约会要了你的命。”

        再次出言提醒，却引来身旁人发笑。兰陵王将手搭在身侧，缓缓收紧五指又放松开来，指尖叩击着石砖。距离他的指堪堪一拳的地方，是花木兰那生着厚茧，却看起来依旧柔软的手。

        他还是没有去触碰到她。而是选择敛眸将手退了些许。

       “我知道我在做什么。他也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 花木兰没有应声。

        她知道这是不对的。身边这个人是她的敌人，是他害得自己不被大家信任，落了个逃兵、叛徒的罪名。哪怕现在和小队一起，也只是这长城之畔最底层的一支队伍。仍有许多人在背后对她冷言冷语。

        兰陵王是敌军的首领。他的目标是攻破这座城，瓦解她挚爱的国。她所该做的，应当是挥剑将他驱赶。将他打败。

        视线不经触及那血迹斑斑的剑刃，比往日更觉劳累的手掌展开，抬起，却又放下了。

        就像他说的。守约的子弹已经上膛，却不会扣下扳机。因为他们都知道，这个人在这一刻不会做出任何对守军不利的事情。他来这里，已经不是以兰陵王的身份。

       “木兰。”

        这一声呼唤很轻，明明响在耳畔，却仿佛勾起了脑海中另外一些东西。在这个人面前，她不是将军，不是队长。而是，花木兰。

       “唤我一声长恭罢。”

        远处似乎有玄策的欢呼声。这只小狼崽总是咋咋呼呼的，很容易兴奋起来。大概是哥哥准备的绿豆汤可以喝了，他正在呼喊大家的名字。

        但花木兰仿佛觉得玄策的声音好远好远。远得很模糊。只有兰陵王低沉的声线格外明晰，她甚至能听出，其中含着的，不该由他发出的请求。

        风更厉了。黄沙被卷起，肆虐在荒瘠的土地上，发丝也被吹得凌乱。缓慢流淌的沉默中，有冰凉的触感在额头晕开。

        花木兰展开手掌抬起，雨滴一颗一颗砸在她的掌心，就如同旧日廊下，尚还一身裙装的少女静静地听雨。

        那时她弱小，孑然一人。

        此日她剑扫千军，失了父兄。身旁却有守候的身影。

        哪怕，他们还是敌人。

       “长恭。”

        雨幕将视线朦胧，花木兰无比清晰地感觉到，包裹她手的温度。那么炙热。

       “等到哪天，我们都找到了更好的办法，能够放下一切。我带你回南方吧。”

       “如果真有那一天到来的话。”

——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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